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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 2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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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氣慢慢熱了,陰冷潮濕的冬天終於過去了。

自打結了婚,徐巖有意無意的走動來往也少了。謝詠臻有時候就會想,到底徐巖是躲他呢,還是躲陳瑤呢?

曾經那麽鐵的兄弟,說句不誇張的話,連內褲都能換著穿的哥們兒,如今卻因為女人慢慢疏遠了關系。想起來……還真有點難受。

由此及彼,謝詠臻更怕他和袁楊的關系出現裂痕。

其實按照他謝詠臻的混蛋邏輯,當初在七四二六第一次見到郭穎而心動,如果她心儀的那個男人不是袁楊,如果不是郭穎已經認定了對方,他怕是會光明磊落的出手參與競爭吧。

呵,心有所屬這種事兒,還真是無藥可解。

話說回來,他不是聖賢,可是也不至於卑劣成無恥小人。

跟陳瑤結婚大半年,那點曾經的心思真的一點點淡了。就算偶爾想起,郭穎更像是活在他記憶裏的一抹亮色,只要回頭的時候能看到,好像也就足夠了。

那不是煙火裏能牽住手甚至不甘心就去搶的女人,可是想要格式化徹底去除卻也不易。

有時候上天安排我們愛上一個人,其實只是為了看著她好好的,幸福的過下去,哪怕這幸福不是自己給的。

有時候,單純的守護也是一種純粹的幸福,它跟欲望及占有無關。

謝詠臻自認不是心思細膩多愁善感之人,只是時間能夠成就一切。

那些不可與人說的心思在肚子裏滾上兩滾,謝詠臻就不無自嘲的想,自己這境界也快趕上情聖了,堪稱與時俱進的典範代表……

轉過頭來看看陳瑤。這個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女人,那種結婚時候無可無不可的念頭竟也不知什麽時候竄了味兒。

那些生活裏多容納一個人的習慣一點點養成,慢慢變成固若金湯的一部分。

陳瑤是真心疼他。

每天下班不管多遲,刮風下雨都不耽誤的騎著電動車趕到店裏幫忙。

謝詠臻看在眼裏記在心裏,他又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,哪能一點感動都沒有?

時間沖淡了他對郭穎的惦記,時間也加固了他對陳瑤的依戀,只是這樣的距離太近,近到當事人都懵懂無知毫無覺察的地步,才會任由誤會和猜疑滋生,最終壓倒了堅持的力量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店裏進了一批東北響水大米,絕對一等一的好東西。

還是大偉當兵時候一個班的戰友,黑龍江的,退伍後回了老家種地,在淘寶上開了個小店,經營一些地方土特產什麽的。

也不完全算是經濟支援,畢竟飯店每天都要消耗食材。是以謝詠臻一聽大偉提到,二話不說的下了單,以所謂戰友內部價買進了幾百斤的大米。

一開始沒太大的期望,反正價格跟本地的大米差不多,虧不到哪兒去。

誰知道大米到了手,第一鍋煮熟,香味就飄滿了廚房,甚至壓下了謝詠臻最愛的麻辣氣息,獨占鰲頭。

吃過的客人都讚不絕口,還有人提出能不能稱幾斤米帶回家吃。

謝詠臻自是笑著拒絕了,不過倒是被啟發了一點小心思。

當兵的大多出身農村,脫了那身皮回去務農的也大有人在。

大家天南地北的,各種食材都有,綠色健康又有價格保證,他回頭把小飯店導上正軌就可以琢磨琢磨在邊上開個糧油食材店,什麽東北的大米新疆的梨天津衛的蘿蔔浙江的筍四川的朝天椒……

跟大偉一說,大偉比他還興奮,連連點頭說可行。

於是這件可期待的未來也就壓上了心頭,成了大有奔頭的光明前途。

話說回來,響水大米反響這麽好,謝詠臻合計一下,就決定給幾個朋友各送一袋,嘗嘗鮮也順便走動走動。

方鋼家的孤兒寡母自是不在話下,還有郭穎那邊和徐巖家裏。送點吃的喝的不是主要目的,感情是交流出來的。

一袋大米五十斤不值什麽錢,只是謝詠臻獨獨忘了一個人,讓陳瑤一直隱忍的內心滑到了崩潰的邊緣。

陳瑤上大學的時候,一個宿舍四個女孩。陳瑤,李明明,陶麗,郭穎。

畢業後陶麗為了愛情,千裏迢迢回了老家東林,剩下三個女孩留在了A市,彼此情同親姐妹的保持著聯絡。

要說謝詠臻一個男人家,想不到陳瑤的姐妹淘李明明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兒,奈何這其中偏生又橫亙著郭穎這塊心病。

大米有郭穎的,沒李明明的。陳瑤嘴巴上不提,心裏的不舒服越積越大,到最後幾乎堵住了呼吸,喘氣都不暢的地步。

猜忌是魔鬼,而魔鬼最不需要的就是理智。

送大米那天下午,聞強開了車來幫忙。

兩個男人先去了郭穎父母家,然後又去了徐巖家。

徐巖這天恰巧輪休,見著謝詠臻極其高興,興高采烈的說晚上一塊兒吃飯唱歌,他請客。

聞強臉皮無敵厚,眼見有好事更是不肯走,磨磨唧唧的非要跟著一塊兒去。

謝詠臻臨時就把飯店甩給了大偉和陳瑤,難得一次的跟徐巖跑去喝酒。當然,自動跟著的聞強被他忽略了,權當那是一團能看到影子的實質而已。

去KTV唱歌的時候,三個男人已經有了六七分的醉意。

坐在燈光迷離的包廂裏,面前的茶幾上滿滿的擺著黑壓壓的啤酒和小吃。

當那首最近街頭巷尾都在放的熟悉旋律響起來,謝詠臻幾乎是立即的,放下了酒瓶拉起徐巖:“來,咱哥倆兒一塊兒唱首歌。”

聞強很郁悶的嘟囔:“這是我點的……”

“在你輝煌的時刻

讓我為你唱首歌

我的好兄弟

心裏有苦你對我說

前方大路一起走

哪怕是河也一起過

苦點累點又能算什麽……”

聞強坐在沙發上,看著那兩個勾肩搭背站在一塊兒唱歌的男人,慢慢心底起了一種類似於羨慕的情緒。

他沒當過兵,他也不理解他們戰友之間的情誼。

可是就這麽看著,就連他這個沒心沒肺的人都能瞧得出,這兩個人才是那種真正能為對方兩肋插刀的朋友兄弟。不管得意也好落難也罷,他們為了對方眉頭都不會皺一下。這是他聞強求而不得的真正情誼,金不換。

“朋友的情誼呀比天還高比地還遼闊

那些歲月我們一定會記得

朋友的情誼呀我們今生最大的難得

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……”

唱到高-潮部分的時候,謝詠臻順手關了照明的頂燈。

旋轉的彩色燈片劃過,聞強眼尖的看到,那個傲骨錚錚的硬漢眼裏有著疑似淚光的星點閃耀,潤的他細長的眼睛如同子夜的星子,熠熠生輝分外動容。

陳瑤的電話是聞強接的。

彼時那兩個男人互相摽著喝酒,面前一排空酒瓶,大有不把對方喝倒不算罷休的意思。

徐巖拿著酒瓶跟謝詠臻碰了下,大著舌頭醉醺醺的:“謝痞子你給我好好過日子,聽明白沒?我希望你們都好好的。袁連座和嫂子好好的,你和陳瑤也好好的……”

酒液順著嘴角滑下,謝詠臻灑脫的伸手抹了一把,瞇起的眼睛帶著徐巖再熟悉不過的不羈:“徐小壞,老子拿你當兄弟,親兄弟,可以換命的親兄弟……你如今因為陳瑤,連我家的門都不進了?”

“你他媽的胡咧咧什麽呢?”徐巖舉手作勢削他:“我徐巖是那種人嗎?謝痞子,你現在成家了,不是無牽無掛的單身漢了,我哪能見天的……扯著你胡吃海喝的?陳瑤是個好女人,別辜負她。不然,”酒意上湧,是天王老子都管不了的胡說八道:“不然別怪我不顧兄弟情誼,我抽死你……”

“怎麽著?”謝詠臻一拳捶到他肩上,沒輕沒重的:“你還想把我老婆搶走不成?”

“你不珍惜,我就不保證。”徐巖已成強弩之末,這會兒硬睜著眼皮不肯倒,無非是男人大過天的面子自尊作祟,不想在鐵哥們面前示弱。

“你敢試試?我削死你個小王八犢子。”謝詠臻也沒往心裏去,哈哈笑著:“來,喝酒!手下敗將跟我裝,撂倒你一個來一個來的。”

包間的門恰在此刻被推開,陳瑤一進門,差點被撲面的煙霧熏個大跟頭:“咳咳,這是抽了多少煙?包廂不是有煙霧報警的嗎?”

徐巖都喝成那樣了,聽到陳瑤動靜還試圖歪歪倒倒的站起來打招呼,被謝詠臻一伸手摁住了:“自家嫂子,用不著那麽生分。”

徐巖反應明顯遲鈍了,過了兩分鐘才想明白:“謝痞子你比我小……”

“來,喝酒。”謝詠臻不給他喘息的機會,酒瓶一端繼續死磕:“今天不醉不歸。”

陳瑤被冷落也不難堪,倒是出去領路的聞強罕有的帶了點局促,一疊聲的:“嫂子你坐,喝飲料,想吃啥我去買?”

陳瑤笑笑的擺擺手:“你們玩,別管我,我自己點歌好了。”

“不行了,再喝我就死了。”徐巖壓住謝詠臻的手,搖搖晃晃的:“給我留點面子行嗎?”

謝詠臻看了他半晌,哈哈一笑掙開了手:“中!按你說的,中場休息。”

精神懈怠下來,徐巖很快撐不住,斜歪著身體靠在沙發上睡著了。

謝詠臻今天跟吃了興奮劑一樣,轉頭去找聞強繼續鬥酒:“過來,臭小子,喝酒嗎?”

陳瑤走過來搶他酒瓶:“行了,這都喝的打晃了,多少夠啊?別喝了。”

“沒事。你唱歌去。”喝成那樣,謝老三的酒瓶依然攥的死緊,瞇著眼睛沖聞強挑釁:“你不是老不服嗎?今天你把我撂倒,我認你是我兄弟。”

聞強本身也喝了不少酒,哪能受得了這種激將?當時一拍桌子二話不說的用牙齒咬開瓶啤酒撞過來:“今天喝不倒你,我以後大頭朝下走路!”

陳瑤臉色有點發白,只是喝多了的人眼裏根本看不到這些,兀自坐在一塊兒只管喝的痛快。

房間裏很悶,悶的陳瑤深呼吸了好幾口,依然覺得不舒服。

左手伸到隨身的拎包裏,碰著那張下午剛剛拿到手的化驗單。

她猶豫了半晌,最終還是慢慢抽-出了左手,空的。

沒人唱歌,可是聞強那小子把KTV最流行的曲子從頭到尾點了個遍,包間裏一首接一首,伴奏的音樂不知疲倦的響著。

一個睡著,兩個喝的忘乎所以。陳瑤拿起麥克風,看著屏幕認真的唱。

“等你愛我

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夠

等你愛我

也許只有一次才能永久

可能是我感覺出了錯

或許是我要的太多

是否每個人都會像我

害怕相見的人已走了

也許從未曾出現過

怎樣去接受才是解脫……”

唱到後面,溫潤的女聲含了隱隱的哽咽,是心生感觸引起的共鳴。

身後隔著幾步開外的兩個男人,頭碰著頭不知道在說什麽,很投機的樣子。

陳瑤看了一眼,是意料中的結果。

音樂漸漸淡去,她把話筒輕輕放在桌子上,一直無法下定的決心終於壓上了最後一塊籌碼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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